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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在同道的網站上所看到的文章,拜讀之際,遂生起與我心有戚戚焉的感覺。


中醫不是在治病,而是在「治生病的人!」


所以不該頭痛醫頭,腳痛醫腳,人是一個整體,就像樹葉生了病,究竟是要去醫樹葉,還是要醫整棵大


樹?


中醫中醫,是「同病異治」、「異病同治」,沒有一種藥方是適合於所有的人,儘管他們的西醫病名都


是一致!


沒有一種藥沒有副作用,西藥更如是,古人老早就說過,「大毒治病,十去其六。」除了中藥中的上品


之藥,屬於補養類的才可久服!但還是要「有是證用是藥」!


藥物的副作用,錯不再藥,而在使用藥的人!


龍膽瀉肝湯會不會有腎毒性?「十去其六」這是醫者該知道的!


今天有一篇新聞談到四物在經行之際不可服,天啊!一種藥物可以用在所有人的身上嗎?或是可以不用


在所有人身上嗎?重點不是藥,是服用此藥的人!


辨證不明,開口便錯!以訛傳訛,心的沉重該如何說...


 


年近四十,古稱“不惑”。“吾十有五而志於學”,自16歲踏進中醫學院大門起,彈指間已是24年。“吾生也有涯,而知無涯。”風雨兼程人生40年,對所從事的專業也算是有些許清醒的認識。雖不敢說是金玉良言,但確是言為心聲,願對後學有所裨益。


    (一)我學中醫,完全是子從父命。1981年,我高中畢業後參加高考,成績不錯,尤其數理分數較高,按當時的錄取標準,完全有機會進入一所重點理工科大學。那時我對未來幾乎是一片空白,任由父親為我選擇了中醫作為安身立命的職業,正是父親當年的信念,從而也就註定了我此後的人生之路。


    邁進大學校門是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捩點,開學的頭幾節課讓我的頭昏了:什麼“陰陽”、“五行”、“氣血”、“表裏”,與高中所學的知識毫不搭界。當時真動過轉學的念頭,苦惱之深可見一斑。只是苦於當時無此管理機制,只得硬著頭皮學下去,路總是人走的。80年代初,大學學風還不錯,我又是平民子弟,不敢有什麼走捷徑的奢望或其他想法,只有好好讀書,爭取畢業後考上研究生,然後找一家好單位,安身立命了此一生。還好,天道酬勤,我很幸運地考取了鄧鐵濤教授的研究生,實現了我人生的第一個目標。我的專業是心血管疾病,80年代末90年代初,正是西醫心血管診療技術突飛猛進的發展時期,冠心病的PTCA治療、急性心肌梗塞的溶栓治療等等,讓我們學中醫為主的人真有些應接不暇,卻也讓我心馳神往、羡慕不已。為此,我還專門到北京阜外醫院進修學習。當然,為了完成學業,我仍得讀中醫書籍,還得去跟老師出診,作為名老中醫的入室弟子,沒有理由不學好中醫。坦率地說,這段時間是被動學中醫,卻也為後來打下了一個好的基礎。碩士畢業後,我幸運地被分配到深圳市中醫院做臨床醫生,從此開始了在實踐中學習、在實踐中提高的自我摸索階段。畢業後不久,我在深圳市勞動技術競賽中獲得了中醫組冠軍,這給我很大的鼓舞,我知道這得益於自己的努力與名師的耳提面命。


    隨著臨床日多,自己對中醫的認識亦慢慢加深,尤其在臨床和科研工作中,自己親身經歷感受了一些事例,有的讓我終身難忘,也徹底改變了我對中醫的認識。如一個大面積腦梗塞的老年女性患者,儘管在急診科經西藥搶救過來了,此後卻出現了嚴重的失眠、煩躁等症狀。患者連續18天不能入睡,痛不欲生,幾度想輕生自殺,後請我去會診。診其面紅,脈大,舌紅、苔黃少津,辨證為陽明熱盛,遂予白虎湯加味,一劑而安,二劑則愈。又如,會診某年輕女性患者,高熱20餘天,在某西醫院傳染科住院治療,用遍各種進口抗生素,花錢數萬卻不見好轉。該院中醫科處以“甘溫除大熱”之補中益氣方也無效,邀我會診。診見患者雖語聲低微,少氣懶言,但舌不淡,脈沉取弦實,此乃“大實有羸狀”,囑其家人買表裏雙解劑防風通聖丸兩盒,共10元錢,兩天服用一盒後,熱退身安,精神轉佳,僅花5元錢而愈。僅此數端,吾深感中醫不但臨床有用,也要善於應用,只要按中醫理論辨證準確,真有桴鼓相應、立竿見影之效。


 


    在從事中藥退熱的科研中,有些發現也讓我驚歎不已。實驗是在中山醫科大學動物實驗中心完成的,我們用內毒素複製家兔發熱模型,其中一組是用小柴胡湯退熱,其退熱效果雖並不比激素與西藥解熱鎮痛藥強。但是,奇跡出現在第2天:西藥組大部分動物死亡,而中藥組卻無一例死亡。更讓人吃驚的是,小柴胡湯能明顯糾正內毒素所致的體內一些失衡的指標,對此現象的解釋,讓國內一些知名的免疫學專家都感到不解,而這不正是小柴胡湯的“調和”功能嗎?


    中醫有如許神效,激發了我進一步學習研究中醫的熱情。為此,我開始了更高層次的科研。我多次中標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專案。中標的緣由,不只是現代科技的運用,更主要是在中醫理論的指導下,提出了許多有創新的思路。比如我的第一個標書,與一氧化氮相關。我感覺到一氧化氮也遵循中醫“氣”的規律,如生物體內的一氧化氮是由一氧化氮合酶為底物而生成的,一氧化氮合酶分為結構型與誘生型,這與中醫的“正氣”、“邪氣”有異曲同工之妙。誘生型受到內毒素等刺激後則持續產生大量表達,產生一氧化氮具有細胞毒性和細胞保護的雙重作用,在內毒素休克中的變化也依循中醫“亢則害,承乃制”的規律。研究設想中藥在調控內毒素休克一氧化氮生成時,其機理是可抑制“過亢”的誘生型一氧化氮合酶,而不影響對人體有益的結構型一氧化氮合酶,或者可提高結構型的表達,從而彌補一氧化氮合酶抑制劑在治療應用中的不足。第二個標書是與幹細胞的轉分化相關,現代醫學最近認識到骨髓中除有造血幹細胞外,還存在一種間充質幹細胞,並發現其能轉分化為神經細胞,但在體研究其轉化率較低,對其機理現代科學暫無法完滿解釋。而中醫之腦與現代醫學的中樞神經系統密切相關,《內經》中明確地指出骨髓與腦的關係,《素問•宣明五氣篇》有“腎主骨”之說,《靈樞•海論》有“腦為髓之海”之說,《素問•陰陽應象大論》明確指出:“腎生骨髓”,並有“腎者其充在骨”及“腎不實則髓不能滿”等論述。依據中醫這一學說,我們從益腎藥中發掘出促進骨髓間充質幹細胞向神經分發的物質。美國《Science》(2004,303)以“Neural


    Beginnings for the Turtle′s Shell. ”為題對龜板與神經發育的關係研究進行了綜述,其中一些科研結果也證明了我們兩年前標書中的假說。在此基礎上,我們課題組其他成員又兩次中標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專案課題。我們科研的相關論文發表在《中華醫學雜誌》等核心期刊,並被美國的《化學文摘》(CA)收錄,其成果先後獲深圳市及廣東省科技進步獎。此後,我們緊跟科研動態,在急性肺損傷纖維化中又發現了中藥的獨特效果與機理。我們課題組還在深入研究,力爭為中醫診治SARS提供實驗依據。


    (二)嘗到中醫的甜頭,更堅定了我學好中醫的信念。恰好此時,由導師鄧鐵濤教授牽頭,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舉辦了“全國名老中醫臨床經驗高級講習班”,我雖不能每期必去,但《碥石集》與講習班錄影則是每集必看。真個是“好雨知時節,當春乃發生。隨風潛入夜,潤物細無聲”,讓我百尺竿頭,又進一步。導師善用東垣方治頑疾,他多次囑我要多讀《脾胃論》、《內外傷辨惑論》、《蘭室秘藏》等書。這些書並不是大學教材,也不是晉級考試內容,在臨床中卻能派上用場。比如我曾治一例類風濕性關節炎年輕男性。患者關節腫痛難忍,用西藥止痛藥效果不明顯,後加用甲氨喋呤等免疫抑制劑後,肝功能受損嚴重、白細胞也急劇下降,西醫無奈只好到中醫院來就醫。當時患者精神萎靡不振,診其舌邊紅而苔膩,脈緩,問其病史,知其為體育老師,喜運動後飲大量冰啤酒,辨證為濕遏熱伏,用《蘭室秘藏》之拈痛湯。一個月後,腫痛消失,類風濕因數從200單位每升下降至正常,隨訪3年迄未再發。又曾治某知名醫院護士長,患者因勞累過度,全身浮腫,關節酸痛,倦怠無力,不欲飲食,面容黧黑枯槁,西醫診斷為"變態反應性肝硬化",卻治療乏術。我辨為肝木乘脾,脾虛濕阻,氣滯血瘀,用升陽益胃湯加減,1周後患者腫痛銳減。“東垣之醫,乃醫之王道”,真不我欺也。


    在學習班中,顏德馨老中醫注重通調氣血,朱良春老中醫善用蟲類藥,皆給我留下深刻印象。後我跟師王為蘭老中醫診治強直性脊柱炎,其善用益腎通督法;何炎燊老中醫用溫病方藥治療高血壓、腦動脈硬化等老年病,諸如此類經驗,我臨床試用,效如桴鼓。後經導師點撥,終在葉天士《臨證指南醫案》中找到此類經驗的學術源頭。爾後,《臨證指南醫案》成為我案頭必備之書。如按何炎燊老中醫經驗,用《臨證指南醫案》中風篇苦辛酸降法治療高血壓多例,效果明顯,典型病例如治某中年女性高血壓病患者,服用西藥雖能降壓,但仍是頭暈不止,商場不能去,汽車也不能坐。吾讓患者按此法服中藥近一年,不但血壓控制理想,後家中新房裝修,操勞奔波月餘亦無不適,更奇的是,經顱多普勒還證實原來的腦動脈狹窄也消失。不久又讀到陳克正老師編著的《葉天士診治大全》,不僅對葉天士的學術內容進行了較系統學習,也瞭解到葉天士對後世醫家的影響,進而加深了我對近代名醫如丁甘仁、秦伯未、章次公、蒲輔周、黃文東等“葉派”前輩學術思想的理解,從中學習到了很多臨床卓有成效的方法,如外感致病的輕靈宣透法、沉屙頑疾的通絡搜剔法、年老體弱的通補奇經法。真是“若要金針暗渡,全憑葉案搜尋”。臨床上從會用中醫向善用中醫、巧用中醫進了一步,也對中醫的博大精深、源遠流長有了一定的認識。


    (三)從被動學中醫到主動學中醫,這不僅是一個發現中醫價值的過程,也是一個體現自已價值的過程。以上經歷,使我深切認識到:5000餘年歷史的中醫能經久不衰,在世界醫學上獨樹一幟,特別是近代西醫日新月異,中醫的“草根樹皮”卻能頑強地生存下來,靠的是什麼?臨床療效!醫學就是治病救人,中醫能解決患者的健康問題,就有其科學性。當然,中醫藥學之所以具有獨特的療效,不僅是幾千年來的豐富經驗積累,更是由於中國醫藥學已經總結出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。以高血壓為例,中醫不但有較確切的臨床療效,更主要是有一套較系統的診療理論。中醫根據其臨床表現從肝論治,認為肝主疏泄,講究順肝之性,上面提到苦辛酸降法即是此法的一種體現。西醫認為血壓一高就降,往往一藥不效則數藥並用,而一停藥就血壓反跳,以至患者一生不能停藥。採用中藥治療高血壓,不但能明顯改善患者的症狀,有些初起患者也可不必長期服藥。因為血壓升高的原始動因大多是血流供求不平衡,治療時不能消極地單純降壓,而應是改善血流供求關係,苦辛酸降法就能“疏其血氣,令其調達”。朱清時院士在《哲眼看中醫》一書中指出:“中醫藥是科學,雖然當前流行的狹義的‘科學’還不接受它。”中醫學術影響不僅僅局限在醫學,如龍骨的應用,就引出了中國近代科技史上兩件震撼世界的大事:即北京猿人化石與甲骨文的發現。因此,衡量評估中醫的科學性,不能完全以西醫為標準,不但要有全方位科學的標準,更要有放眼未來的遠見卓識。


    中醫不但理論上深奧,其藥與方也是充滿玄機。還原與分析是現代醫學的主要研究方法,發現一個化學成分的作用靶點不知要花多少人力物力,而我們中醫用的不但是一個含多個成分的藥,而且將這些藥組成療效卓著的方劑,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。現在美國有些基金專門資助複方研究,為什麼?因為他們發現了複方的科學價值。現國內不少研究機構與研究基金重點放在單味藥與提取單體上,而忽視了以傳統中醫藥理論為基礎來組創新方,這是只見樹木,不見森林!以傳統中醫藥理論為基礎來組方不但有效,而且投入少。張錫純“衷中參西”,機圓法活,妙作方藥,我仿其法組一些方,經臨床驗證,療效也不錯。如我有一親人患白癜風病,雖暫時範圍不大,但每于春季都會加重,服他藥不效,我根據“肺主皮”理論,以瀉白散為主方,又針對“血虛生風”而加用他藥,竟可控制病情。又如膝骨關節炎,西醫並無好法,我採用取類比象法,用形似骨刺的皂刺為引,又以骨碎補為君組方,醫治數十例而無一失手。當然,我們也提取中藥單體,如上面提到的龜板研究,我們課題組提取到非多肽類成份,其促進骨髓間充質幹細胞擴增強於所有已發現的細胞生長因數,而且完全不是同一類物質,現正在進行化學結構測定。相關研究成果,我們已申請了專利,也被世界權威雜誌FEBS錄用。我們首次中標龜板科研的標書時,當時就有專家對其科學性提出質疑:如中醫的骨髓與西醫概念不一樣,用龜板與用其他動物硬殼如羊角或豬骨頭無異,但是,兩年後美國科學家從發育的角度研究,發現大部分動物在發育過程中都是"皮包骨",而龜板是"骨包皮",其硬殼中也就含有向神經外胚層發育的相關物質。我們提取單體,目的不是取代中藥,而是推廣中醫藥,讓當今世界逐步認識中醫藥,這是個戰術問題,否則只是捨本逐末,在戰略上會鑄成大錯。


    “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”,“大道無術”,正是因為中醫科學的複雜性,其教育傳承也就難上加難,以致中醫薪火日漸衰微。“(中)醫學之興衰,以普及與提高教育為關鍵”,丁甘仁先生為振興中醫,創辦了首家中醫學校,不但改變了中醫傳統的教育方式,也培養了不少中醫精英,其主要成功經驗就是教學非常注重臨床,前五期學生都是跟隨丁甘仁先生臨診的門人。中醫從傳統的家傳與師承過渡至現代大學教育,無疑是一個飛躍,但現在的教學也暴露了不少問題,大學前四年基本上是“紙上談兵”,而且以應試為目的,最後一年實習往往是以西醫為主,因為西醫是建立在實驗科學基礎上,可謂是“常道”、“常名”,外科摸得著、看得見,內科診斷明、機理清,不但容易理解,而且也容易掌握,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學生的注意力,也就分散了學習中醫的興趣。而脫離了臨床實踐的中醫教育,不但抽象,而且枯燥,也就沒有了生命力。學生畢業後面對複雜多變的臨床病情,也就束手無策,只有求助於西醫了。大學階段,《傷寒論》對我只是枯燥無味、死記硬背的條文,經過多年臨床實踐,我感受到《傷寒論》是熠熠生輝、百煉成鋼的真理。大學畢業後20年我讀博士,學位課程《傷寒論》考試老師給我98分,為什麼呢?“實踐出真知”。我臨床帶教學生,每遇中醫典型病證,都要同學背誦課本原文,以加強理解與認識,學生因此而提高較快。此後,針對中醫教學本身的一些缺陷,我們舉辦了“名中醫案與經驗研讀班”,學員們在課堂中看到一個個純中醫治療成功的疑難病案後興奮不已,有學員課後即請老師會診。如某學員其兄患高熱月餘,多家大醫院醫治無效,授課老師姚梅齡從少陽風濕表證辨證施治,三日後熱退,而這也是我們授課內容,事實勝於雄辯,事後那位學員專門打電話告訴我"我以前對中醫認識有偏差,以後我會加倍努力學習中醫,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個重新認識中醫的機會"。紙上得來終覺淺,只有實踐才能學到中醫之“術”,才能昇華感悟中醫之“道”。


    葉天士臨終之際告誡後人“醫可為而不可為。必天資敏悟,讀萬卷書,而後可借術以濟世。不然,鮮有不殺人者,是以藥餌為刀刃也”。中醫不但是一種技術,也是一種智慧。學中醫與西醫有些不一樣,很多方面要靠心靈的感悟。不可能每個中醫學生都天資敏悟,但敏悟是來自於執著與熱愛。佛家修行講究“戒定悟慧”,同樣,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專注學習中醫,“為伊消得人憔悴”,就會有“眾裏尋他千百度,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”的境界。雖然中醫是一門富有哲學與藝術的專業,但也不同于完全憑感悟的哲學與藝術。藝術與哲學有天才,中醫沒有天才,只有汗水。不但要讀萬卷書,還要臨證上萬病人。“熟讀王叔和,不如臨證多”,我曾問過謝海洲老中醫怎樣才能掌握好辨證施治技巧。他說:“沒有技巧,只要您每天堅持臨證,看上5萬病人就有感性認識了。”因此,中醫不但是一門仁與慧的學問,也是勤與敏的職業。一個中醫的成長,就如小溪彙成江河流向大海,越流越寬廣,越走越博大,越遠越精深。如果您想走人生成功捷徑,想短期內名利雙收,或注重安逸享樂,這就不能學中醫,是中醫就得扎扎實實、勤勤懇懇地耕耘才會有收穫。我師鄧鐵濤教授一再告誡我“中醫是60歲成才”,其理於斯矣。


    擇業中醫,不但是“傳道醫人”,很多人首先考慮的是“生計”問題,中醫的出路究竟在哪里?我導師說過“應千方百計使自已的中醫水平達到應有的高度”。我帶過一些中醫學院的本科生,每次出診,我臨證20餘人,20個方劑竟背不出幾個,更別談對病因病機的認識。常此以往,何以服務于病人,立足于社會!作為中醫,不是不要掌握西醫知識,但如果不去記中藥方劑,不去讀四大經典,不學好辨證論治,那就失去了中醫的根本。一切惟西醫是瞻,沒有獨立的中醫學術思想,那只是西醫的附庸;章次公先生有言“欲求融合,必先求我之卓然自立”,一個中醫,社會一般不會認可您的西醫技能很強,如果中醫功底又不扎實,其後果終究是會被淘汰。上面舉了這麼多臨床與科研的事例,也是想說明一個中醫的出路,即我們中醫要做到“人無我有,人有我優”。我老師以近90高齡,仍在研究重症肌無力及側索硬化症,這些都是西醫無特效治療手段的疾病,這就是中醫的殺手鐧。“非典”肆虐期間,我老師聯同其他名老中醫,為提高SARS的療效而獻計獻策,奉獻餘熱。他們取得了成功,也提高了中醫的社會影響。我們不但要學習他們的專業知識,更要學習他們的敬業精神。


    (四)有人認為古老的中醫是夕陽產業。這個問題涉及到對現代化的理解與認識,現代化不但是以時間為座標,更是個價值尺度。以往現代化是高效率的代名詞,如汽車效率高於牛車,飛機又快過汽車,而現在更注重的是效益,即不但要高效率,而且要低消耗。中醫在治病時非常注重保護人體的正氣,如感染性疾病,西醫可稱為“關門打狗”,而中醫是“開門驅寇”。西醫講究對抗治療,現在抗生素的檔次越來越高,價格越來越貴,對人正氣的損傷也越來越重;而中醫對待致病原,不但有“清”法,還有“汗”、“下”、“利”等法,使邪有出路而不傷正。又如內傷疾病,老年人常有“高血壓、冠心病、高脂血症、腦動脈硬化”等病,如此之多診斷,臨床上患者服用西藥少則5種左右,多則20餘種,而中醫以證論病,一證統多病,從證型選藥既簡明也扼要。如診治某70歲老婦,因照顧其外孫而寢食不安,血壓驟升至185/115mmHg,因有多種診斷而服藥20種,其中降壓藥4種,但症並未見緩,我辨為"陰虛風動"予服大定風珠1周而症減,1月後一種降壓藥物即可。"大學之道,在止於至善",中醫診治外感與內傷病都有不少優勢,我們年輕中醫,掌握了這種優勢,也就把握了中醫藥的現代化,也就是中醫“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”。


    古老的中醫其實含有很多超越當今科技的內容,我們現在的科技手段還不可能解釋它。我相信,中醫與西醫是對生命認識的不同層面,隨著科學的進步,最終中西醫是會找到統一性的。正如我老師所言:“中醫之振興,有賴於新技術革命,中醫之飛躍發展,也將推動世界新技術革命”。而如今可悲的是:現在有些中醫學了些西醫,“新知未啟,舊學已荒”,不但自詡現代化,還妄自菲薄中醫,其實他們不但根本沒有掌握諸多傳統中醫的優秀內涵,也並沒有實現中醫藥的現代化。


    中醫不但是一種技能,也是一種文化,一種精神。立志岐黃,也算是“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聖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平”。為業中醫,不僅下可謀生,中可修身,上則造福人類、流芳千古。亦如華岫雲在為《臨證指南醫案》作序時所說:“古人有三不朽之事,為立德、立功、立言也。蓋名雖為三,而理實一貫。要之,惟求有濟于民生而已”。不然,張仲景怎麼會放棄官場應酬,而在公堂懸壺濟世;李東垣又怎麼會散盡千金,專心學醫,救民於苦海!作為中醫文化的傳承者,我們應將這種優秀的物質與精神文明責無旁貸地發揚下去。


    王安石在《遊褒禪山記》有雲:“古人之觀于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則遊者眾,險以遠,則至者少,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,常在於險遠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志者不能至也。”本篇陋文並非中醫的《勸學篇》,只是一個多走過一點中醫之路的研習者的一點感受,希望後學踏進中醫之門時不要迷茫。我已經管中窺豹,看到點中醫奇偉之處,如果大家能“有志與力,又不隨以怠”,就一定能在中醫這個寶庫中多挖掘出一些對人類健康有益的寶藏,同時也有益於“齊家、修身”。


    作者簡介


    杜少輝,1965年4月生,江西省萍鄉市人。1986年江西中醫學院中醫系本科畢業;1991年廣州中醫藥大學中醫內科碩士研究生畢業,現為廣州中醫藥大學在職博士研究生,師從著名中醫學家鄧鐵濤教授。現為廣東省深圳市中醫院內科主任醫師,廣州中醫藥大學教授、碩士研究生導師,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評審專家,中華中醫藥學會亞健康分會委員等。主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課題以及省、市級課題多項,善於用中醫藥診治心腦血管與風濕疾病等,並從基因調控、幹細胞與組織工程等方面對中西醫結合進行了積極的探索,取得了多項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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